【ADHP】Gone with the wind·八
“你需要这些钱干什么？”
“烤肉。”哈利说：“总是吃素对身体不好。”
格林德沃没想过这个答案：“做饭、种菜、漫无目的地旅行，你的时间就是这么被浪费的。”
“我们两个对浪费的定义不同。”哈利无所谓地说：“在我看来，你这个年纪不把时间花在跳交谊舞上才叫可惜。”
格林德沃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，打了个寒噤。
哈利的厨艺三分靠练习，七分凭天赋。 在他小时候，可供他选择的食物种类实在不多，好吃的都在达力那儿，他试图把干巴巴的黄瓜与一碰就碎的面包叠在一起，撒上达力不喜欢的燕麦，再借着电锅的余热烤一烤，意外发现口感不错。从此点亮了他的烹饪智慧树。
买来的肉需要腌制，因此那晚邓布利多家的餐桌上还是以素食为主，格林德沃吃的津津有味，骄傲地宣布他帮着做了几道菜。（“把薯条复炸一次，如果这算帮忙的话。”哈利默默想。）
与之相反，阿不福思板起脸，对一起就餐的人表现出极大的不满。那孩子只塞了几口，就转身回到房间。
哈利不清楚格林德沃施了什么办法，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，对方的手正搭在阿不思的肩上，两个青年亲昵地靠在一起，仿若从未出现任何隔阂。格林德沃冲他笑笑，那笑让哈利浑身不舒服，他本着契约精神，并没有打扰他们，带着阿莉安娜回到房间里。
木门关上的瞬间，无声咒从阿不思的杖尖施放，将他们接下来的谈话隔离开来。
阿不思翻开从格林德沃家拿来的古代魔法书，继续他的阅读，书中记载着关于时间的晦涩陈述，看懂这些并不费力，但它们只阐述那些没多少用处的理论，格林德沃不明白阿不思怎么突然对这本书起了兴趣，虽然这样想，他仍然待在好友身旁，和他一起阅读。
时间对这两位青年来说同样珍贵且重要，通常情况他们只要凑到一起，就会迫不及待地交流自己新的构思和那些艰深的魔咒，但偶尔，他们也会沉默相处，和志同道合的人呆在一起，即使沉默也不会显得无聊。
先打破这种氛围的是阿不思，他垂着眼睫，将书翻到下一页，说：“我记得你跟我说过，和我弟弟在同一个餐桌上吃饭会让你消化不良。”
“我有吗？”格林德沃伸手，又把书翻了回去，他刚才出了会儿神，没有看完。
阿不思的视线从书上移开，感受到那道责问的目光，格林德沃嘻嘻笑着：“好吧，我是说过。”
“看来我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，那就很奇怪了，盖勒特，”阿不思温和地询问，但格林德沃明白这是一种危险的语气：“我们什么时候吵过架？”
格林德沃坦诚地看着那双蓝眼睛：“是他先那么猜测的，而我不过顺水推舟。”
阿不思皱起眉，他了解自己的朋友，对方不是一个会花费时间布置晚餐的人，他们彼此很像，对不感兴趣的东西，向来看都不看一眼：“哈利身上没有复活石，盖勒特，我现在已经确定这点了。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其他地方。”
"你什么时候介意起他人的安危了？”格林德沃眯起眼睛，他侧过头，金发落在光滑的前额，并不能粉饰他凌厉的骨相，反倒让他显得更加冷漠。
“我没有。前提那是不得不做出的牺牲。”阿不思迅速说：“他对我们的计划没有阻碍。”
“没有？昨天晚上你带走他的时候也是这么确定？”格林德沃的语气竟带有指责的意味，他们一起策划、讨论，畅想复活石的使用方式，最后一刻，阿不思居然制止了他。
阿不思不客气地说：“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去说服他——你连尝试都不肯，直接用了死咒。”
“就因为这个？”格林德沃厌倦地说：“说的好像你第一天认识我一样。”
阿不思合上书，神色冰冷。
格林德沃紧盯着好友，紧盯着那双亮蓝色眸子里挣扎的道德感，他感到失望——甚至可以说有点痛苦。
每当他们讨论的最热烈的时候，那惹人不痛快的克制就会出现在阿不思的脸上，格林德沃试图把对方从世俗的枷锁中解救出来，任何有他这种性格特质的人都无法理解道德的好处，他们只能在无节制的自由中得到快乐，自然觉得其他人也是这样。
“你现在表现得像我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
这句话刺痛到了格林德沃，他听到阿不思继续说：“哈利总有一天会离开，你不必去伤害他。”
“哈利！你的弟弟就够我受的了，现在又多出一个哈利！”格林德沃大吼一声，他急躁地踱步，露出他的真面目——傲慢、锋利、咄咄逼人，那刻薄的唇角很少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，而那些稀少的、发自肺腑的笑从来与温暖和热烈没有半点关系。
阿不思熟悉这样的他，冷静地坐在椅子上，等着对方平静下来。
“你觉得我跟着他，整整一天！是准备随时给他一个恶咒？”
“我没有那么描述。”阿不思不耐烦地说：“但你有更好的理由吗？”
“那是因为我嫉妒他！”格林德沃大声说，他一挥魔杖，把倾倒的椅子归位，终于坐了下去，沉声道：“不止他，还有阿不福思，你那不知感恩、永远读不懂气氛的弟弟，你关心的一切，我没法不去讨厌他们！”
“如果我们是亲兄弟——那简直再好不过了——你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。好吧，血缘的关系我就认了。你的家人和你生活了十几年，你不能轻易抛下他们——可是哈利认识你的时间比我还短。”
格林德沃恼怒地说：“他或许对我们来说不是阻碍，但是也毫无用处！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巫师——顶多有些实力，还有点古怪，分给他过度注意力的分明是你。”
“叫我傻瓜或者蠢货吧，阿不思。我就因为这个无聊的原因而愤怒，而且愤怒到了极点。”
格林德沃前倾身子，语气直白而又辛辣，很难想象一个人会以这么凌厉的姿态表露真心。
但这恰恰是他最坦诚的时候，他从来都是更有攻击性的那个，吐露感情并不会使他变得柔软或多愁善感，一些人很特殊，普通人总是把最细腻的部分藏在最深处，而另一类人则相反，他们的真心尖锐而又牢固，攥在掌心只会割伤自己。
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半点真诚，起码此时此刻，格林德沃说的都是真心话，谁听了都会被其中的真情触动，阿不思也不例外。
格林德沃又挥了挥手，再次飞过来一把椅子，他向后一倒，躺在两把椅子上，把双腿搭在阿不思的膝盖处，他嘟哝道：“幸好你施了咒，不然凭我刚才那些话，阿不福思会嘲笑我一辈子。”
“那你也嘲笑我吧，”阿不思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因为不止你一个人在后悔我们相遇的太晚。”
格林德沃盯着天花板，严肃地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他当然确信在阿不思心中，他是同等的重要，见鬼，他从来没怀疑过这点。不然以格林德沃的性子，怎么会轻易交出信任？
正因为明白，才更不能容忍他们之间存在的隔阂。
阿不思抚摸着书脊，指尖划过封面的字符，沉声道：“那你觉得他怎么样？”
“谁？”
“哈利。”
格林德沃烦躁地闭起眼，他想大肆批评一番，就像他对阿不福思那样，但是话到嘴边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只剩下没有含义的冷哼，他想了想，说：“他表现得好像很了解我们似的。”
阿不思沉下眼，“时间”，这个单词从书页中升起，浮在空中，他抿紧嘴唇，挥了挥手指，从它们中间穿过，墨绿色的字符很快消散，不留一丝痕迹。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，他认识我们的时间，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要长得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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